甘苔調

那就爱嘛,算我请客

哑烟火(全)

失踪人口回归先给大家磕一个

最近忙完期末实习之类的事情回家了就来更文了

这个是完整版的就不用去补之前的了

毕竟感觉之前更文已经是很久远了💧

🆘破镜重圆文学没有追妻火葬场🆘

全都是我编的不是真的平行世界故事

笔力不足请大家见谅,观看愉快








1.电话打进来的时候,于贞正在审实习生交上来的公司元旦团建策划案。

 

“喂沙一汀,怎么了?”

“成都冬天没暖气太冷了贞姐,大家准备今天晚上出去吃个火锅聚一聚,你下班后没事儿也来呗,彤彤阿达娃陈峥宇他们都来。”

“行啊,你地址发我,下班我就来。”

 

鼠标快速下滑,于贞准备加快速度审完早点下班,大学毕业后和阿达娃陈峥宇虽然联系频繁,天天在微信群里吐槽唠嗑,但也确实好久没见了,更不提沙一汀彤彤这些还在上学的学弟妹,还怪想念大家的。目光扫过大半项目,于贞觉得新来的实习生写的不错,没什么需要担心的,正准备关掉文档的她看到露台烟火策划时突然一顿,也想起来她回忆大学生活时刻意回避一直不愿意想起的那个人,和他们俩一起看过的那场烟火。

 

2.和她在公司里实习生口中干练可靠的前辈形象截然不同,大学时候让于贞闻名全校的是她赵敏一般任性妄为的小妖女性格,当然,还有一张绝对担得起妖女名头的漂亮脸蛋和拜此在美女如云的外院得到的双院花之一的名头。

 

上到09级下到15级,真正让她人尽皆知的是她和外院另一位院花阿达娃去参加校园歌手大赛的节目,一水儿唱苦情歌曲的学生之中俩人的美女说唱脱颖而出,硬是用一首放肆爱在古板的院长等众多评委面前把学术大厅变成蹦迪现场,听说后来这首歌深受同级艺术团的副团长陈峥宇喜爱,并且在不知道和团长姜云升进行了什么交易之后将其变成入团必学曲目,吸引了不少学弟妹入团,沙一汀就是其中之一。

 

当然,不管有多受学生喜欢,在进行了公然蹦迪这种在院长看来几乎有点嚣张到挑衅的行为后,院长用行动证明了为什么他在学生中的外号是老古板。没错,21世纪还有大学生会因为唱歌选曲问题被请办公室喝茶,进办公室一看遭此劫难的不止她俩,院长面前还立着一把清瘦的背影。

 

“看看你们选的节目,放肆爱,真没睡,你们这倒是挺配,知不知道会对我们学校的学风造成多大影响,啊,一人两千字检讨,写完好好反思……”

 

听着院长千篇一律的说教,于贞悄悄打量身旁的男生,他刚刚在台上唱歌的时候于贞就注意到他了,耀眼到像是在燃烧,现在却松松垮垮地插兜站着,一副没精打采的虚弱样子,不过近看这身高这皮相倒是也很符合他渣男的名头,至少硬件够得上。似乎是察觉到女生的打量,姜云升突然侧头,坦荡荡地对上于贞的目光。

 

刚转过头没多久女孩子就收回目光低下了头,姜云升觉得和刚刚在台上跟上了发条似地从东跳到西的样子相比,现在这副安静的样子可爱得多,毕竟他有些反感太闹腾的女孩子。明明军训表演的时候唱的歌那么灵气,怎么这么好的天赋就拿来写放肆爱了呢,姜云升暗自在心底腹诽,也没想起来他自己的真没睡比起放肆爱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原来这就是咱们级有名的渣男啊,是挺帅的,不过也没到不谈一场就白读四年书的地步吧,怎么会有那么多女生看上他啊?”走出办公室,于贞拉着阿达娃走在后边儿盯着前面的男生小声八卦。

 

“听说是不太好追,之前经管学院的院花又是送早餐又是一起上自习的,最后都追到宿舍楼下了,还是被拒绝了。他明明白白说自己是渣男,不谈,转眼就和艺术学院的谈上了,也就一周多,又分了吧好像,可能就是得不到才更想要吧。我告诉你啊贞贞,你可别给我动什么不该动的心思,这种人在感情里抽身比谁都快,你还在这儿求不得舍不下,人家已经拜拜就拜拜下一个更乖了,你那点道行去招惹人家,被吃了骨头都不给你留的。”

 

现在于贞想起阿达娃这段叮嘱只觉得太贴切,这段感情中姜云升无论什么时候都是理性清醒,干干净净的,没什么拿不起也没什么放不下,只有她一个越陷越深,就连现在也被这些绑架着,明知道永远都回不来,也还是不肯忘怀,只能做个彻彻底底的输家。如果再回到这一刻听到这话,她一定坚定的答应阿达娃,这样啊,那我一定离他远远的不去招惹他。

 

可谁都没有再重来的机会,十八岁的于贞也没有预见未来的能力,看不明白自己从注意到这个人开始就已经踏进了命运重重齿轮里的一环,严丝合缝,也不知道有些心动的代价是失去忘记一个人的能力。听到这话也只是皱皱眉,随后转了话头说今天在台上又蹦又跳好累晚上去吃点好的不如就去学校门口吃兔兔吧。

 

3.如果让于贞自己形容大学时期的自己,那她一定会说自己是个社交小能手,人在学生会任职,却和艺术团说唱社等一干学生组织都保持着非常良好的关系。也正因为此,每每这些学生社团策划什么活动人手不够时于贞都会被拉去帮忙,尤其她盘靓条顺,更有一把好嗓子,经常去艺术团帮他们的节目凑搭子表演,虽然阿达娃常常怀疑其背后真实原因是副团长陈峥宇太过喜欢放肆爱而夹带私货。

 

他们大二那年,校庆原定的压轴节目是艺术团的一个独舞,本来节目都报上了训练也练了,偏偏在校庆前半月通排的时候人出了问题,腿骨折了,这下节目肯定不能再跳了,但也不能就那样空着,现在再向全校征集节目筛选肯定是来不及了,艺术团里当晚还空着的人也只剩俩,被放肆爱吸引自愿进团的沙一汀和看起来像组织吉祥物实际上是个玩儿说唱的小熊猫赵海生。姜云升正愁着怎么安排人把这个节目顶上的时候莫名想起来军训的时候唱她和她和她的于贞,心下纠结了一会儿,决定把人找来看看这仨人的奇妙组合有没有炸场的可能。

 

接到陌生来电的时候于贞还在疑惑最近应该没有信息泄露,接起来听到标志性的云南口音混大茬子味儿才反应过来是姜云升。

 

“校庆节目吗,没问题呀,正好我最近刚有个demo,到时候看看改一改我们仨上去唱呗。”于贞答应的痛快,行动起来也不马虎,一周后已经和俩搞说唱的学弟把曲子初稿做好了,还给三人组取了个剁椒沙丁鱼的花名。只剩下最后一周的训练时间,三个人为了能把表演磨合好基本都长在艺术团批下来的录音室里了,尤其是于贞,经常晚上熬到三四点困了拉着毯子往沙发上一躺就凑合过去了,第二天醒了接着练。

 

姜云升早上六点拉开录音室大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平日里活泼到不行的人猫似的窝在沙发里小小一团,只露出一张白生生的小脸来,看起来乖顺不少。眼下的青黑明显,透出一股浓浓的疲倦。他站在沙发前静静地看着,心底涌上一股莫名的意味,好像这么多天在这里看到的于贞,玩笑的,认真的,安静的,活泼的,都远远站在围墙外,从来没有走进过,他们之间只有此刻最接近,也只有此刻最陌生。他就这样站着,怔怔的看着,任由思绪漫无目的地浮着,突然想到自学道以来好久没再直视过的日月星辰,不知道小时候惯常看见的月亮,现在会不会也变得陌生。

 

沙一汀和懒惰到排练室来时于贞已经完全清醒了,正拉着姜云升讨论表演时的舞台走位,看到他们硬是拉着俩人要给姜云升表演一个三小天鹅。姜云升看着和他们闹做一团的于贞,丁达尔效应形成的光束打在她周身,空气中的微尘悬浮在她身旁,让她整个人显得飘渺又透亮,一瞬间好像之前偶然窥见的那个于贞就这样消散了,在人前,在阳光下,就在他面前。

 

听到他们节目报幕的时候陈峥宇拉着姜云升从后台跑到台下,堪堪抬头就看见于贞从幕布后走出,站定,拿起话筒,然后唱出第一个音符。

 

说起来姜云升学道以来这几年算准了大大小小的事不少,但遇上涉及自己选择的问题倒是一卦也没有起过,笃信我命者我,但这一刻听到世界以痛吻我,看着台上逆光的身影,不知道怎么有种自己一个人摸黑走了好久的夜路突然遇上同行者的触动,她随身带着光亮而来,照亮前路,他们共同的道路,他想,于贞是个天才,真正的天才。

 

4. 陈峥宇觉得姜云升最近有点奇怪,校庆表演结束后好像安分了不少,没再听说有什么学妹勇敢追爱的事迹,寝室楼下不再有端着早餐站桩的妹妹,自从上次分手后也好久没见姜云升身边有过什么新对象。更反常的是今天圣诞节,换成往年身旁这人早已经不知道应了哪个姑娘的邀约在mistletoe下接一个浪漫的契约之吻了,现在却一个人靠着床上巨大的皮卡丘玩偶盘腿坐着,腿上摆着一本汪曾祺的《受戒》,陈峥宇凑过去瞅了一眼,书页堪堪翻到天鹅之死。

 

“不会吧姜哥,今天圣诞节都没安排啊,居然一个人,稀奇啊”,陈峥宇边说边挤上床凑在他身边,

“这不是留下来陪陪你吗,省得你老说我对你没有人道关怀。”姜云升依旧盯着手中的书,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稔着书页。

“别别别,我今天可是和于贞阿达娃他们约好了要去九眼桥放肆爱到天明的,今夜谁一个人谁孤单,我不戳破。”

“和于贞他们?你们什么时候约好的?没一个人想着叫一下我?”

“那谁知道你今年圣诞节居然没有活动啊,明明往年从早到晚连人影儿都见不到一个的,好啦,待会儿一起去啊,不然我还能真让你一个人呆在寝室当孤家寡人啊?”

 

他们俩到夜店时已经有点晚了,气氛已经热起来,于贞和阿达娃刚去池子里蹦了一轮,现在正在卡座里不知道聊什么,姜云升坐到旁边时于贞还缩在阿达娃怀里和她笑作一团。

“呐姜哥,不知道你有什么偏好,给你点了杯最经典的。”于贞转过来对着他,抬了抬下巴示意面前的金汤力是给他点的。

“欸欸欸别干喝啊,别连个彩头都没有就把酒喝光了呀,我刚找他们拿了一副扑克,点数最小的真心话大冒险啊。”陈峥宇说着把扑克洗好摊在桌上。

 

十几轮下去三人接连中彩,于贞看着自己这一轮的大冒险犯愁,“去找DJ要联系方式啊,我去要倒是不难,万一他不给我怎么办啊,也算没有完成吗?”得到肯定的回答后于贞毅然决定喝酒,一杯b52轰炸机就被一双骨节分明的手递到面前,她顺着杯口摇曳的火焰看到姜云升的脸,不像他们几个连着中了好几把酒也喝了好几杯的人面色潮然,姜云升的运气好得过分,一次未中,酒杯还是满的,面上也还是那副白净样子,朝她笑着。鬼使神差的于贞并没有伸手去接,而是凑近了一点把火吹灭,想就着杯口一饮而尽。

 

姜云升还在思考自己怎么会做出递酒这个行为,明明就放在她自己面前,突然感觉手指上一暖,一股柔软的触感附上,他很快反应过来是于贞的唇不小心碰上了,却差点被这个念头惊得心绪不平,差点连手上的shot都端不稳,等到面前的人就着他的手喝完了这杯酒向后退去时他才忙把酒杯放下,却瞥到自己右手食指上有一抹小小的红印。他突然警醒,明明二十岁的人生不知道有情或无意吻过多少女孩子,上一次心动遥远得像是在上个世纪,怎么会因为一个小姑娘不经意在手指上的一吻心乱。正当他努力想把这件事的源头厘清时却被陈峥宇拉到池子里去了。

 

周围都是人在笑在欢呼在庆祝,姜云升也跟着他们蹦起来,明明今晚还滴酒未沾,他却觉得有点晕乎,看向四周觉得世界变慢了,正一帧一帧地播放着,又突然定格。橙色的顶灯把他笼罩在内,他回头,看见疯得正开心的于贞也对上他的眼神。于贞看到他俩被笼罩在氛围灯里也是一怔,随后凑近了点。

“姜哥,来接吻咯。”

“什么?”,他听见自己问,嗓子因为紧张有点发紧。

“哎呀就是这里的一个圣诞节传统啦,就类似圣诞节的时候在mistletoe下的人要接吻,我们俩正好在这个光里啦。”于贞笑着回答他,又走近了些,歪了歪头闭上眼,像是在等待一个吻。

 

整个舞池在这一刻好像被这一束小小的灯光分成了两部分,其他人虽然也在身边,但都被隔在光柱外,身旁的嘈杂好像随着也被光束隔在外面了,不然他怎么这么清晰的听见自己的心跳如鼓雷。只有他们俩在这个中央的小世界里,他想,现在他们只拥有彼此了,那么近,那么亲密。姜云升突然觉得今晚他想理清的想分辨的东西都在这一刻明了了,却又都变得不重要了,或许又不止今晚,很久之前他就有过这样的念头。

“那就来接吻吧,于贞。”

 

于贞醉了,姜云升很确信,清醒的时候她在这种热闹场合一贯疯得像小魔女,而不是现在这样整个人歪歪扭扭倒在卡座里嘴里不知道在念叨着什么。他总控制不住自己回想起刚才那个吻,只是个轻轻的,被夜店气氛和传统凑起来的一个吻,比他接过的所有吻都短暂都轻巧,却在他心上添了浓墨重彩的一笔。他想,有些事情果然是自己再怎么控制也控制不来的,比如心动,比如想靠近一个人的心,那就这样吧。他捞起卡座里困得睁不开眼的于贞,连解释也没有一句,留下剩下的俩人面面相觑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走了。

 

醒过来的时候于贞发现自己正躺在车后座,头下枕了一件男士大衣,险些以为自己遭遇了什么不幸被绑架了,立起来朝前一望,看见姜云升坐在驾驶位上。

“这是什么隐藏活动吗姜哥,圣诞之夜说走就走的旅行?”

“想去看雪吗?”

“雪?成都好多年没下过雪的,去哪儿看啊。”

“再睡会儿吧,等你醒了就能见到雪了。”

 

于贞怎么也没想到姜云升开了两个多小时的车是为了把自己带到西岭雪山来看雪,下车的时候被一片雪白晃了眼,抬头看到洋洋洒洒的雪花打着旋儿从天上降下,没想到今夜连天都这么给他们面子,亲自降下一场浪漫

“姜哥,这是我今年看到的第一场雪,这是我的初雪。”于贞接过一片雪花,却没听到回应转头看见姜云升踏在雪地上,一步一步朝她走来。脑子里不知怎么闪过余光中先生的绝色,“而你带笑的向我步来,月色与雪色之间,你是第三种绝色”。

 

“于贞,我们俩是同道之人,在这条路上我们只拥有彼此,为什么不作伴呢。”姜云升弯腰在她耳边说话的时候于贞还怔在原地,脑子里的绝色循环了一遍又一遍,冷不丁听见耳边的低喃,或许是雪夜,或许是开车的疲惫,声音听起来有点沙哑,像滚水里泡过的雪粒,只剩一缕水汽了。明明是问句,又透着一股莫名的坚定。

“什么同道之人呀?姜哥你不会是拿我的八字算了一卦发现我们俩特别合吧。”于贞酒劲儿还没过,面上发烫,心底却被这晚风吹得很冷静,她隐隐猜到这段话最后将走向哪里,但心里的硬币高高抛起还未落下,她还不确定自己的答案,只能眨眨眼说了句俏皮话。

“有些东西合不合是不用算的,于贞,我命者我,你自己心里也知道答案的。”姜云升说完直起身,从兜里掏出一盒被压得扁扁的红酒爆珠,挑了一根也不抽,只是拿着把玩。

 

今夜有月亮,有雪山,有20岁喜欢的少年,一切都那么符合我的浪漫主义,于贞想,他站在你面前向你伸手说欢迎参与我的未来,你怎么会不动心,怎么会忍心拒绝呢。就算凤梨罐头有保质期又怎样,就算是限时的爱,20岁的真心也最珍贵。于贞向前迈步,拿下了他手里的烟咬开爆珠,说:“姜云升,我们来谈一场半年的倒计时恋爱吧。”

 

姜云升没太计较于贞嘴里为时半年的倒计时恋爱,他一贯自信,尤其是在感情这种他不曾尝过败绩的方面,他想,自己难得有那么重的欲念,拿得到手,当然也抓得住。真到了那时候于贞怎么会舍得走,又怎么走得掉。可他没想到身边人的决绝,到那时候真可以坚定到连头也不回,也忘记了师父和他说,所谓关心则乱,有些东西越在意越拿不稳,纠缠到底也还是落了个一场空,他说,山初,执念太重是要栽跟头的。

 

川西很美,山拥着山被月色环绕,于是他们就着月色靠近,在雪山上与彼此分享了一个红酒味的吻。

 

5.于贞最近有点头疼,她没想到自己男朋友看起来那么清冷那么跳脱红尘的一个人,恋爱之后会是这种撒娇怪嘤嘤嘤的走向。现在居然因为过年回家要分开就抱着皮卡丘一副被抛弃的惨样。

“姜老师,过年回家团聚这是咱中华民族的传统啊,咱小姜这么善解人意肯定会理解的哈。”于贞一边收拾行李一边哄假哭男友。

“不理解,你怎么能抛弃我和皮皮远走高飞呢,你忍心留我一个人在这孤独的城市吗嘤嘤嘤。”姜云升抱着皮卡丘掩面哭泣。

“诶,你过年不回家啊?”

“我决定为了你留下来感受四川的新年氛围,别太感动,不过奖励可以有。”姜云升眼中闪过一瞬的晦涩,随即嘴角带着笑意张开手,调笑似地讨一个拥抱。于贞只好放下手里的东西隔着皮卡丘狠狠拥抱了小姜同学。

 

关于姜云升的家庭传言,学校里流传的不下百八十种,于贞也听陈峥宇说过他父母很早就离婚,一路上几乎是被放养着自己拉扯自己长大的,却没料到家庭关系紧张到这种程度,姜云升过年也不回家,叹着气把回家的高铁票改签到腊月二十八,把行李箱又推回书房放着,不出意外看到姜云升窝在书房的椅子里抱着一只皮卡丘写歌,一只小猫窝在他脚边,看见于贞进来欢快地跑来蹭了蹭她的裤腿。

 

自从他们俩确认恋爱关系以后,姜云升就爱拉着于贞到处乱逛,俩人不同专业,课表对得上的休息时间也挺少,还得多亏是大三了课少,大部分时候都得靠同学帮忙掩护勉强拿到考勤的那点平时分。每天在外面转悠步数多得蚂蚁森林里真快种出一片森林来了,回宿舍的时候超过门禁时间的次数也越来越多。半个月前于贞在第九次翻墙回宿舍的时候因为天冷手脚有些僵,动作不似往日般敏捷把腿摔了,姜云升立马逮着机会逼着于贞交了申请收拾了东西从寝室里搬出来和他一起在校外租了个房子住。于贞纯粹是被姜云升承诺的一日三餐全包和快乐养猫生活忽悠来的,毕竟天知道她到底多想拥有一只属于自己的小猫,而不用每次去猫咖都馋别人家的主子。

 

她蹲下把气气抱起来顺手撸了两把,走到姜云升旁边时刚好赶上他做完demo,把气气往他怀里一放,靠着书桌抱臂说:“走吧姜老师,咱们去逛逛你一直心心念念但每次都错过的那家黑胶店呗。”

“你不是今天晚上的高铁回家吗?”

“是呀,但是我男朋友一个人很难受诶又是个别扭怪,他想让我留下来多陪他几天自己又开不了口,我就善解人意地自行改签啦。”

姜云升往椅背一靠,扬了扬头抬手遮住双眼半晌,笑了。

 

出门的时候于贞还在埋怨姜云升刚刚突然的吻,一个好用力的吻。被她推搡着的姜云升笑得吊儿郎当地回头,亲昵地捏了捏于贞的后颈,像在安抚气气一般。

“你不知道你当时那个劲儿有多招人”。

 

6.黑胶店的老板是个20多岁的年轻人,几乎和他们同龄,一向贯彻着千金难买我乐意的人生准则,酷爱旅游,一年里有大半的时间都在全世界举着个相机到处走走看看,店也没找人帮忙看,就这么关着。在家的时候开店时间也看心情,有时睡到下午一二点才醒,店门也就那时候才开。所以他们过去来的时候老是错过,吃了好几次闭门羹,今天不知道是不是上天眷顾,时间刚刚好,他们俩走到门口的时候正看见老板坐在门前的躺椅上晃着,书搭在脸上悠闲地晒太阳。店内的装修很古着,墙面有做旧的感觉,上面还有许多乐迷前来留下的涂鸦,唱片整整齐齐码在木架上,店长专门空了一面墙用来做照片墙,有他自己旅行的痕迹,也有客人们自己的回忆,唱片机立在墙边里面正放着California Dreamin’,还有一些知名乐队的周边,没有分类,一齐塞满了这个不大不小的空间,颇有几分上个世纪的复古风情,也正好衬了店名“不快进”。

 

店里扑面而来的熟悉感几乎一瞬间就让于贞就想到了重庆森林,这种苍白又热烈的高饱和浪漫让她痴迷,转过身看见姜云升正站在木架旁垂眼挑选,门口照进的夕阳几乎把他揉碎成光与影,像是真的置身于王家卫的电影,她顺手拿起了店里的拍立得。在等待胶片显影的过程中,姜云升已经挑好了一张唱片转身回来看她,她把胶片藏在身后突然无厘头又笃定地说了一句:“姜哥,这间房子在哭。”,神情近乎在祈祷。姜云升揉了揉她的头说:“它在挽留你,让你不要走。”

“但这就是结局。”

“是啊,一早就写好的结局。”

挑好唱片出门的时候已经暮色四合,姜云升扬了扬手中的低俗小说电影原声带说今晚回去看电影,丝毫没意识到命运也在倒计时他的结局。

 

姜云升调试唱片机的时候于贞躺在沙发上抱着气气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突然划到自己设的恋爱计时器楞起了神,圣诞夜那晚的于贞很难想象自己一个半月以后会和姜云升生活在一起,又反思起来好像别的小情侣谈恋爱的进程也没到一个多月就同居的地步,人家前一个月都还在扭扭捏捏热恋试探牵手连接吻都会兴奋的阶段,怎么到了他俩这儿就这么顺其自然了呢?等到姜云升坐过来自然而然揽住她,手指绕着她发尾打圈的时候于贞将疑问说出口。

 

“可能是因为,这座城市天生适合恋爱,而你天生适合我的灵魂。”

“杜拉斯说这话的时候应该也没想到会被你们拿着这样来哄女孩儿吧。”于贞背对着姜云升翻了个白眼,感受到他因为笑起来而震动的胸膛,突然觉得杜拉斯这话说的也没错,不过没什么天生适合,是她甘愿做他灵魂的囚徒。

 

7.没人能说清氛围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或许是乌玛瑟曼跳舞的时候姜云升的手滑到了腰间,当时于贞满脑子还是现在的氛围很适合接吻,没想到这一吻接到最后接姜云升床上去了。少女现在因为接吻喘不过气的犯傻神情落在姜云升眼底看着更像猫了,目光盈盈地直盯着他,两个人就这么僵持着谁也没先动,僵持到最后于贞突然笑了,一把搂过姜云升的脖颈挑衅似的在他耳边吐气:“姜老师不会是真虚吧。”

 

激将法在床上对男人一贯很管用,于贞说完之后的下一秒就被彻底压在床上,姜云升两腿虚坐在她腰腹的位置,居高临下地睨着她,慢条斯理地开始解手表,于贞看得莫名喉头发紧,总觉得那双漂亮到有些秀气的手有种莫名涩气的意味,正当她思绪有些漂浮的时候,锁骨有些吃痛,身上男人的双手已然伸到她背后,给她冰得一激灵也开始回神,感受到锁扣“咔嗒”一声很快被解开,于贞惊讶之余带着点调笑意味嗔道“看来姜老师很熟练嘛。”,“嗯,熟练不熟练,你待会儿就知道了。”

 

于贞第二天早上挣扎着把自己收拾干净从浴室走出来的时候姜云升正靠在床边抽烟,卧室还没开灯,早晨的光打在他靠近飘窗的半边脸明明灭灭,于贞靠在床边欣赏了一会儿暗自下了定论,嗯,确实是一张标准的渣男相,尤其是在这种时候,好像看着这张脸都能想起昨晚在床上dirty talk的时候那股带劲儿的样子。姜云升转过头正对上于贞打量的眼神,笑着把她拉进怀中,头埋进少女的肩窝眷恋地蹭了蹭,是一反常态的温柔。少女以为是得到之后的餮足,少年觉得是足以交付自我的信任,上天让他们互相猜测对方的心意,但只有那一阵吹过窗台的风知道在这方寸之下的亲密中,有人曾在那个清晨下定决心争分夺秒爱过之后尽早抽离,而有人也曾幻想过此刻即来日的亲密。

 

8.阿达娃觉得于贞最近有点太耽于美色了,一周十节课能见到她两面就算不错的了,那两节还是姜云升因为社团固定会议俩人没法儿腻在一起才勉强来上的。本着拯救恋爱脑姐妹的原则,阿达娃决定今天好说歹说也得把于贞逮去教室上课。

“贞贞,你不会又要抛下我和姜云升双宿双飞去吧。”于贞刚把电脑收进包里准备回家找姜云升,就听到阿达娃哀怨的声音。

“怎么啦,今天的小组pre不是做完了吗,接下来应该没什么必须要出现的课了吧。”

“自从这学期开学一个月以来我见你就没超过十面,美色好是好,但你要不要这么沉迷啊,这么冷落人家,我真的会哭。”看着于贞收包的动作没停,阿达娃正考虑要不要眨巴眨巴眼真的挤两滴眼泪出来博美人心软,突然看到班级群里的消息。

“贞,专业老师说最近可以申请去英国交换生了,有意向申请的下节课她详谈,你大一的时候不就想出去看看吗,正好你前三年的GPA够的,雅思咱们也一起考过了,你要不留下来听听?”

“好。”阿达娃还在想着怎么才能把于贞留下来,却猝不及防听到肯定的回答,轻飘飘的落在耳旁。

 

对于于贞这个选择困难的巨蟹来说,做决定实在是一件很艰难的事情,尤其是她现在好像又被困在迷雾中了,看不清前路,只知道结局。她明明从大一的时候就计划大四的秋季学期去英国做交换生,这三年来念书的时候虽然算不上是发奋图强但该做的努力也没少过,到现在所有准备的资料都好了签证也办下来了,她却有些困惑到底要不要迈出这一步了。曾经看到故事里的男女主为了对方放弃自己的学业或者事业她只会摇摇头骂一声傻,却未曾想到到头来这样烂俗的选择也会轮到自己来做。

“洒脱点,于贞”,她劝自己,“你清楚的,还剩两个月,既然不能安稳长久地拥有对方,那就去拼命的爱,争分夺秒地占有,把所有的爱欲和思念都倾斜给对方。”

 

9.大三下学期开始的时候系里的氛围好像变了很多,大家都站在考研或工作的分叉口,逃课的人开始变得很少,更多时候大家都在自习室里奋笔疾书,而有的人开始频繁投递简历不断实习。在一群被时间追着走的连脚步都开始变得匆忙的大学生中,姜云升的满身清闲显得格外惹眼。但谁又能真正得到时间的优待呢,在他的人生刻度盘上离得最近的不是毕业之后去向如何的问题,而是另一个早已被他忘却的约定。

 

“不愧是已经被音乐公司签下的人,还能这么悠闲的撸猫,我等社畜预备役真的好生羡慕啊。”,陈峥宇趴在姜云升的书桌上,桌子上摆着他作为实习生被“关注”之后交付的工作,酸溜溜地看着姜云升坐在窗台上帮气气理毛。

“差不多得了,我看是你太夸张吧,于贞也没像你这么忙啊,她过完年回来之后和我在一起的时间反而变得更多了。”

“停停停,不用赘述细节,我们姜老师,年纪轻轻就爱情事业双丰收,还有一只猫,我们系谁不知道于贞有多黏你,连自己的课都能翘掉来陪你上,可以啊,连小妖女都被你收服成乖巧跟着毛线团的小猫了。”话是这么说,陈峥宇看着姜云升听到于贞的名字眼底的温柔与爱意却觉得,真正被收服的人恐怕是眼前这位。

 

正想着,气气突然从窗台跳下向门边跑去,姜云升抬头看见于贞蹲下把气气抱起走了进来,“聊什么呢,陈峥宇你工作到底做没做完啊,说好了晚上一起出去吃火锅的,你可不要到时候又说要加班去不了啊。”

“别,别往我这个社畜心口扎刀了,我仿佛已经预见咱们以后的生活了,你和姜哥倒都是可以接活儿的自由职业,一个翻译一个音乐人,以后只剩下我一个人996,每天就看着你们小两口的快乐生活在办公室里加班。”

“放心,我们会定期来关怀你的,不会让你晚年太凄惨。”

少年们提起未来总是憧憬,在笑闹中说出真心话,却没人发现提及未来的时候于贞一言不发,只是站在旁边笑着看着他们俩闹,眼中却有一层浓得化不开的雾。

 

10. 一年一度的毕业季快要到来,在川音这不仅对学校里应届的毕业生们来说是件大事,事上,整个学校的学生都很期待六月的来临。学校的传统是在毕业前为即将走出象牙塔的同学们献上一场盛大的夏日烟火,希望属于他们自己的灿烂盛夏也会如约而至。而还未毕业的少年们期待的原因大抵更多是想借着一场烟火的浪漫诉说自己的心意吧。而且每年这个点学校但凡是沾点儿浪漫的地方都必被小情侣们攻占,诸如露台啊凉亭啊天台之类的地方,要是搁往年姜云升绝对不会和他们一起去凑这个热闹,但今年他突然又觉得,他再怎么修道也都是吃五谷杂粮长大的凡夫俗子,落了俗也没什么好苛责的,于是也早早和于贞相约露台一起看烟火。只是他没想到,他在这一场烟火中的主题不是和其他情侣们一样的甜蜜,反倒是应了毕业生的景,是别离。

 

作为对摄影小有研究在院里又小有名气的热心市民,小贞同学从早上开始就被院里的学姐拜托帮忙拍照留念,女孩子们都希望自己在毕业的时候留下的回忆是美好的,又总是对自己不太自信苛责过多,等到给最后几位学姐拍完已经快到姜云升和她约定好的时间了。秉持着就算迟到也不能破罐子破摔让人久等的原则,于贞在拎着自己的相机气喘吁吁地跑到露台的时候,天空正好绽放了第一束烟火,天还没完全黑下来,能看见深蓝中混着粉的紫的的一片,以此为背景,姜云升似乎是听见了她的脚步声堪堪转过头,在看见她的一瞬般燃着星火。于贞在这一瞬间被蛊住,抬起手来用相机对焦,把少年充盈的爱意定格在时光里。

 

少年人的爱和性总是分不开,喜欢一个人当然要想万般方法去亲近,姜云升吻上于贞的时候只觉得烟火倒映在她眼里的时候好美。一吻毕他还是紧紧拥着于贞不肯放开,耳朵贴着于贞光洁的脖颈,他知道这下面隐藏着一条澎湃的江流,他想,而我甘心溺毙于此。

 

11.于贞在驱车前往火锅店的路上毫不意外地被堵上了,晚高峰嘛,又要让大家等了,于贞打开群聊给大家滑跪赔罪,却看到那几人发出的照片。火锅已经在桌上冒着热气,沙一汀和陈峥宇不知道又在争什么俩人扭在一块,还是少年心性,阿达娃坐在一边给他们俩录视频,彤彤挺乖巧坐在一边给自己打调料。又热闹又美好,唯独有一个人好像同这气氛割裂,穿着黑色风衣坐在一旁,似乎是害怕呛到众人,手中的烟并没有点燃,他好像一块厚重的寒冰,即使在热源旁边,也固执的不肯化开。

 

于贞叹了口气,觉得她的思绪也像面前的车流一样凝滞了,最后一次见到是什么时候呢?她没她自己想得那么坚定,初到英国的那段日子她憔悴的不像大学时期那个张扬的小魔女,除了在学校里上课,其余的时间都窝在自己的房间里,一个人蜷缩在飘窗看雨看云看月亮,身旁翻落着三三两两的啤酒瓶,在这场旷日持久的戒断反应中,在挣扎沉沦中她终于认输,在墨色浓重的夜里她坐在双流机场的机场大厅,手机上的通话界面闪着的是她那些思念的出口。

 

“喂……”,背景音嘈杂,酒杯碰杯的声音和重重的鼓点砸在她的耳膜上像某种宣判。她最终没能迈出那一步,或者说,不知该向何处找寻,于是只好返程,她突然又想起阿达娃的话,深以为然,从始至终只有她一个人在这场感情里浮沉,他们在很多方面相悖,却在这个想法上不谋而合,于是哪怕两个人都站在线内,也像一场博弈,没人愿意率先低头跨过横亘在中间的东西拥抱对方,至少现在不会。不过还好,时间的参照物是改变。

 

身后的喇叭声将于贞从这场回忆里打捞起,前方的路不知道什么时候通了,接下来的路也是。

 

12. 不知道是什么生活八点档定律,落座的时候竟然真的出现了诸如“只剩下前男友的身旁有空位”这种狗血戏码,于贞坐下时有些不知该如何面对,不过还没等她想好到底应该以什么样的姿态打招呼的时候大家已经开始起哄让她晚到的人自罚三杯了。

 

“好啦好啦,那我这三杯敬大家的。”虽说也是个夜生活丰富的美女,但是空腹连续喝三杯酒下去于贞还是感到胃里有些许不适,她本想随便吃点儿什么垫一垫,但锅里的东西又还没熟,正为难着叹了口气,身旁的人把服务员刚上的酥肉夹了两块儿到她碗里。

 

“胃疼吗?先吃点儿再喝。”他侧过头来耳语,充满家属感的发言让于贞突然有点儿辨不清时间,这样亲切而又自然的关怀裹挟着她回到那半年里的随便哪一天,仿佛他们之间还关系亲密,连灵魂也缠绕在一起生长,还没有隔着这两年的洪流无声对望,仿佛下一秒他的手就要随意懒散地搭上她的椅背,手指将缠绕上她的马尾。

 

“喝太猛了吗,怎么呆住了呀?”阿达娃注意到她在愣神捏了捏她的脸,于贞这才反应过来,余光看到那人正和陈峥宇聊着天,没有分半个眼神给她。目光下移,却看到那人一向挂满各种花哨戒指和关节戒的手指上单单圈了一枚素戒。

 

没有人会惊讶于姜云升丰富的感情生活,于贞想,要是他真的独身一人那才叫人意外,毕竟那是姜云升,是自认渣男来者不拒的姜云升。可戒指在某种程度上几乎和承诺挂钩,他从不会轻易给人承诺,尤其是在感情这一方面。谁能让他心甘情愿把自己套牢?于贞不敢深究,也不愿承认,她觉得自己像是得了重感冒,耳边嗡鸣听不清说话,也尝不太出她往日最爱的毛肚的味道。眼前气氛热烈,大家推杯换盏,可她像是一个人踏水独行后沉底,连心底也渐渐冷下来。

 

在时隔两年之久的今天,坐在离姜云升不足半米的地方,身旁被他的气息笼罩。她久违地感觉到自己的心又被与姜云升有关的种种情绪填满,有种几乎被胀满的酸涩。于贞面无表情,心底翻腾,原来还在爱他。

 

13. 火锅过后自然还有第二场,于贞只想赶快回家在自己的飘窗上盖上厚重的毯子抱着气气窝着,消化一下今天的情绪,这一向能给她很多安全感,却被沙一汀以拒绝老年作息争做新青年的理由留了下来。踏进夜店的时候于贞心底涌上一股难言的熟悉感,心脏也在和鼓点一同跳动,似乎将要发生什么,或是已经发生过,而这种感觉在她看到夜店里的照片墙的时候达到顶峰。

 

小魔女的直觉一向很准,在他们还在一起时,有时甚至能和姜云升的神秘力量抗衡。于贞那时候表面上看起来大大咧咧,实际生活中倒也真的很粗心,不是丢了这个就是在找那个,但每次都还没轮到姜云升施展自己也能默出大概的方位来,为此姜云升常常开玩笑撺掇她来当他的小师妹。

 

留学之后于贞对于亲密距离的定义早就被推翻重组,接吻也早已经不是什么满盛着悸动和欢爱的行为,不再被赋予特殊性和唯一性。可这张拍立得上的她不是,众人都把这当作一种游戏,也没人会在面对kiss cam时羞涩扭捏,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在无所谓和玩儿得起的壳子下藏着的是她谨慎到甚至有点胆小的真心。她静默地注视着两年前的他们,光束里的他们,而现在却只是他和她了。

 

14. 于贞看见姜云升走进池子的一刹那就决定今晚哪怕是在卡座里被灌得放肆爱都唱不出来也绝不下这个池子一步,对她来说如果旧事重演百分之八十会把她的今晚变成社死悲剧,剩下百分之二十是可以直接开席的程度。但老套的truth or dare直接给她在豆瓣社死小组发帖的进程按了快进键,这一轮的大冒险是去池子里任意邀请一个人一起跳舞。

 

在kiss light还没照下来之前于贞脑子里全是离姜云升远一点离姜云升远一点,但她实在是喝得有点儿脑子晕乎在池子里转来转去愣是没看到姜云升在哪儿,直到他们俩又一次成为天选之子被笼罩在夜店暖色调的光下,于贞僵硬地回头,对上姜云升一张似笑非笑得脸,感觉眼底一黑喉头一紧,吐了。

 

比和被自己不告而别并且疑似有新欢的前男友一起被kiss light照到更社死的事情是什么,是他欺身上前的时候你吐了他一身,于贞在被姜云升以回家换衣服的理由拉出门的时候在心底拟好了今晚投稿的标题。

 

“你家在哪儿?”

“啊,你换衣服为什么要去我家。”

“我毕业之后是合租,今晚室友要带人回去过夜,提前说好了不回去,本来想直接夜店通宵的,现在看来是不行了,回你家换衣服洗个澡。”

“你毛病这么多居然受的了和别人合租。”于贞一边嘀咕一边叫了个代驾。

“一个人的话,总觉得屋子里很空。”

“不和女朋友住一块儿?”

“我现在投身事业好吗,一心建设社会主义。”

……

 

15.于贞的住处其实和当年他们俩在校外租的房子里的不远,也就是同个工程一期二期的距离,甚至连房子的格局也是差不多的。推开门之后姜云升几乎有种时间停滞的错觉,没等于贞招呼就自己换上拖鞋轻车熟路地给自己接了杯水,又捞起在脚边转来转去的气气撸了两把。看见客厅茶几上凌乱摆着的一盒面包和几瓶牛奶,都能想象出她早上是怎么叼着面包慌乱地收拾自己的包然后急着出门的样子,低头扯了扯嘴角,他突然感觉自己有点烟瘾犯了,果然,这种东西是想戒也戒不掉的。

 

于贞拿着好不容易从衣柜里翻出来的她之前一时上头买的oversize套装从卧室走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姜云升背对着她立在窗边,手里执着烟的场景,窗外墨色浓重,与他几乎融为一体,与记忆里的样子重合。

“喏,衣服,应该能穿下的吧,我当时脑子抽了,本来就是阔的版型还买大了。”

“挺好的,买大了也有买大的好处,这是定数,它就等着我来呢。”

“得了吧,姜老师快去洗澡换衣服吧,别传道了。”

 

于贞把姜云升推进浴室后一把把自己摔进沙发里,揉着太阳穴企图让自己脱离被酒精麻痹的状态并分析一下现在到底是什么个状况:和当年自己一声不吭走掉被留在原地的前男友重逢的第一晚就把他领回家洗澡了,而且双方现在都还是单身,这要是在电视剧里接下来的剧情可能就是暧昧氛围擦枪走火了。浴室里的水声哗哗,于贞烦躁地揉了揉自己的头发,仿佛被埋在水底一样憋闷,虽然才几个小时,但姜云升出现后她仿佛失去了自己生活的主导权,她讨厌被动,但发觉自己的情绪还在被他主宰时心底却升起释然和期望,无解。

姜云升从浴室出来之后本想着就这个机会和于贞好好谈一谈,关于过去,关于未来,这也是他为自己凭空编一个室友出来的原因。这两年的分别让他和当初那个自己和解,少年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把主动当作认输的人,他不再执念于谁先低头谁在这场博弈中成为赢家,对于他而言真正的胜利是把自己想念的牢牢圈在身边。可他刚出来于贞就拿着睡衣低着头钻进了浴室。

 

16.浴室里弥漫的热气还没散掉,镜子上一片水雾,于贞只能看见自己的轮廓,突然她看见洗漱台边有一个闪烁着银光的东西,拿起来一看,是姜云升的素戒,外圈干干净净没有一点多余的花纹。刚想放下时却看见内圈好像有刻字,“J&Y”。

 

大学的时候DR的营销铺天盖地,“唯一”这种概念倒也很吸引这些象牙塔里的男男女女,一时之间有很多人为心爱的女孩儿送去爱的证明,当然,结局美满的不缺,但更多的是经历了一地鸡毛后对一生一世一双人失望的失意男女。而姜云升那时很不屑地盯着DR的广告对于贞说,身份证虽然是唯一的但这种戒指也是流水线生产出来的大众商品。以后他求婚的时候一定会自己去学习制作一枚最独一无二的戒指,再刻上他们俩的名字。于贞那时候以为只是少年意气的玩笑,而且也根本看不到未来。没想到那时候真正动心的不只她一人,且少年还记得他的承诺。

 

那么,要往前吗?是要重蹈两年前的覆辙逃走还是这一次,坚定地接过少年向她递出的手呢?于贞慢慢擦干净镜子上的水雾,看着自己。

 

沙发上的人正慢条斯理地拿着逗猫棒逗气气,看它扑腾起来又够不着的可爱模样。

“水要么。”于贞从冰箱里拿出一瓶递过去。

“不渴。”姜云升专注于面前笨笨的小猫没有转头,却看见水直直递到他眼下,接过水瓶后顺着视线向上看,却看见自己的素戒戴在来人纤细好看的无名指上。

“喜欢么?戒指。”紧紧握住手后抵在自己唇边摩挲了一下,他抬头看着面前的人,倏尔又低下头笑了。

“不是给我的?我看刻了我的名字”于贞扬扬头想收回自己的手却被面前的人带到怀中。

 

姜云升紧紧圈住身前的人后埋进颈窝喟叹了一句

“我本来准备好你要是还不接受还逃走我就死皮赖脸装破产住在你家的,没想到还没开始施展呢,你终于还是愿意回来了。”

“怎么,觉得太轻易了?那你现在出门我给你设成hell模式。”

“不是太轻易,是,像梦一样不真实,这样的场景在过去两年我已经梦到过好多次,不太敢相信是真的。”

 

“我曾经也以为我很洒脱,你走了也就走了,我以为对你的喜欢可以变成和之前任何一段一样可以用来闲谈调侃的回忆,变成对于之后感情的度量衡,但我好像依然把自己套在名为“你的过去”的枷锁里,我做过所有逃离你的努力就像一场可笑的戒断反应,我离不开你。”

于贞感受到姜云升在自己肩上微微颤抖,揉了揉他的头毛。

“好多人都太沉重,亲密关系也有赏味期,这种感情最热烈又最脆弱,我不自信于你,其实更多是我自己,那时候觉得你看我一眼就在悄无声息地毁灭我了,所以我逃走,但这次我不会走掉啦。”

 

仿佛是对失而复得的东西格外宝贝,害怕再次失去,姜云升当晚说什么也没再把于贞放开,黏黏糊糊非要挤在于贞一米二的小床上一起睡,于贞再三发誓说明天就去买张两米的大床回来今晚先别挤也没把他哄走。

 

17. 或许是身边人的气息太过熟悉,于贞久违地梦到从前。梦里是第一次相见,她站在侧台看着姜云升站在校园歌手大赛的舞台上,姜云升在台上唱着歌频频转头,走位也越来越偏向她。节目结束后还没等谢幕就撂下话筒向她奔来,天气很热,蝉鸣四起。

 

“你知道我在台上唱歌时候在想什么吗,我们应该在一起,因为我们天生一对。”

 

雾气拂过群山的第三个冬天,你还是挟裹在我回忆爱欲未清的诗篇,挺拔地立在山巅,只消轻飘飘望我一眼,就燃起我从未被扑灭的火焰。




叨逼叨:讲点儿就是为什么之后的复合看起来很快很轻易,因为其实就像文里面说长大就是一个和解的过程嘛,他们俩也从那种有点幼稚的不愿意低头觉得爱的更多的人就是输家的心态变得成熟了,其实分开这两年他们也想过就是再见面也要绷着,但是压根儿没用,你建立好的心理防线在见到那个人的一瞬间就会崩塌,真的。可是我写不太好那种成长所以我就没着更多笔墨了有点可惜,如果我以后文笔像样一点的话,可能会把这篇再大改一下捏,加一点两年里面双方的描述这样看起来就不会那么突兀那么奇怪了,唉,大家晚安💤😘。

评论(2)

热度(48)

  1. 共3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